同在此队列之中的张柬之敏锐察觉,在出行当日的夜幕行将降临的时候,那位段长史令人将其中一架用于装载货物的马车给收拾了出来,又将寝具、书籍和食水都放在了那辆马车上。

这些负责收拾的人行动得并不张扬,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协调各辆马车的重量,而进行了一番挪移,方便随后的翻越秦岭。

可对于有心人来说,这明摆着是要给人腾出地方。

不过怎么说呢,刚经历了一番进士科及第之人补官青城县丞的情况,张柬之对于自己的官场生存之道已有了自知之明,绝不打算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。

想来这最多也不过是段宝元的私事罢了。

能有什么事呢?

只是当入夜后他隐约窥见自马车中走下来的人后,他又有些不确定了。

他拉着自己的同僚,指向唐璿的背影小声问道:“你觉得此人的气度仪态,像不像我们在参与制举之前在考场外见到的维护秩序之人?”

张柬之觉得自己的眼力并不算差,就算唐璿没穿着侍从着装,他也能对比出这份相似来。

这可不是寻常侍从能有的状态。

而且再看段长史的侍从对他的尊敬态度,更能看出些端倪来。

那同僚倒也不是个蠢人,经由这提点,确实察觉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。

可忽然之间,他又神色大变,朝着张柬之重重地摇了摇头。

“我们还是别在此事上深究了。”

见张柬之的脸上尤有不解之色,这位同僚低声提醒道:“你是不是忘记了,梁王是什么人。”

古名汉中的梁州,以梁州都督总领山南西道四州事务。时任梁州都督,本身也被敕封为梁王的,正是废太子李忠!

自永徽六年废王立武事件落下帷幕后,李忠就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了必须前往汉中封地的梁王,身份一夕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张柬之经由同僚这一提醒,也骤然想起了这件要紧事。

这样一来,与段宝元同行之人倘若身份贵重,极有可能就是去查看这三年之间,废太子在汉中是否有所异动。

他们若是贸然上前问询,插手到了上层风云之中,别说什么趁机升迁,能保住小命都算不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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